狗狗是人类最好的伙伴。对很多人来说,在复杂和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里,小狗的爱成为唯一的“确定性”。它们的情感热烈又直白,在面对小狗的时候,我们忽然就拥有了感受爱的能力和表达爱的天赋。
有了小狗的陪伴,普普通通的日子都像被施加了幸福魔法。毕竟,谁能拒绝一只小狗无条件的爱呢?
本文摘编自山口花《从狗狗那里听来的好故事》,小标题为编者所拟,经出品方授权发布。
01
骑士:它是维系我们的纽带
它会一直活在我们心中。
小学时,Rider(骑士)作为新成员, 加入了我们的四人组老友记。
即使我们已经长大,各自离乡, 但你永远是我们的英雄。
我们在乡下长大。家附近一条孕育着许多生命的河流是我们的游乐场。我们会在那儿抓鱼、抓水虿、打水漂, 也会在河里游泳。
那一天,我们四个人也在河里忘情玩耍。
“喂,你们看那个纸皮箱。里面装的是小狗吗?我好像看到它的耳朵了。”
正隆发现漂在河面上的纸皮箱,这么说道。
听到正隆的话,海大就义无反顾地跑进河里把纸皮箱拿了上来。
“有!里面真的有个小家伙!!”
我们四个所居住的小镇被大自然簇拥着,随处可见山川,不是稻田就是旱地。
而且这里真的很小。小到什么程度呢—就连我们念的学校,学生总数都不满一百人。大家就像兄弟姐妹般地一起长大,邻居之间的关系也像亲戚一样,因此一旦有什么糗事就会满镇皆知。
我们四个从小做什么事都在一起。
正隆是一个谨慎的人,有着强烈的正义感。而且个性认真,若觉得别人某件事做得不对,也会坦率地说出来。
瑞贵是一个成熟、腼腆且多虑的人。但他很聪明,什么事都能办成。
海大话少又勇敢,是一个一马当先的人。
我是小豪。至于我是一个怎样的人,这一点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。
海大回到岸边,从纸皮箱里抱出一只小狗。
那只小狗全身湿透,颤颤巍巍的,既不知道它是从哪里被冲下来,也不知道它漂了多长时间。
“怎么办?”
“什么怎么办?你想做什么?”
“这可是一只小狗啊!”
我一直看着他俩说话的样子—瑞贵爱担心,海大则总念叨着“所以该怎么办啊”,他们俩的对话总是让我觉得很有趣。
“不管怎样,先把这只小狗救下来吧。小豪,我们去你家开个战略会议。”
大家都赞同正隆的提议—这便是我们四人的角色分工。
于是四人一狗在我家齐聚。
我先用一条大毛巾帮小狗擦干身体。虽然它在发抖,但不算很虚弱。
“仔细看看,它其实长得挺可爱的。”
难得海大一脸的兴味盎然。他一向都冷冰冰的,总感觉对什么都不感兴趣。
“怎么?你把它救上来,就是想把它带到派出所去吗?”
“派出所会收留一条狗吗?”
“所以究竟该怎么办啊?”
“既然把它捡回来了,就意味着要有人照顾它吧。”
“先把它暂时留在小豪这里吧,我们都回家问问爸妈能不能养它。”
正隆说完,大家就原地解散,各回各家。只留下我一个给低声呜咽着的小狗喂牛奶。
它“吧嗒吧嗒”地喝着牛奶,嘴巴周围都成了乳白色。吃饱喝足后,它便在我的腿上呼呼大睡。
还没有长毛的小肚子被牛奶填得鼓鼓的。
从田里干完活回来的妈妈一脸惊愕地看着我腿上的小狗。
“怎么有只小狗?”
“我和正隆他们在河里玩的时候,看到它被水冲下来。
现在大家都回去征询父母的意见,看看谁家可以收养它。”
“要不然,干脆由我们养得了。”
没想到妈妈马上就表示同意。
谁知他们仨都没能得到父母的首肯,灰溜溜地回来了。
看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,妈妈便说:“别担心,我们家会收留这只小狗的。但你们得一起照顾它。如果只有小豪一个人,这新鲜劲肯定很快就过了。”
我至今仍记得,当时大家一起松了一口气的表情。于是我们一起给小狗想名字,最终以我们心中的英雄为它命名。
正隆大声宣布:“就叫它Rider(骑士)吧!它现在是我们的小伙伴了!从现在起,我们就是同志了!我们的友情永远都不会改变!”
瑞贵重重地点了点头,我稍慢一步颔首应和。海大只是微微一笑,轻轻颔首。
与此同时,一直睡在我腿上的Rider猛地醒了过来。它一边看着我们,一边歪着头嗅每个人的气味。
我们与Rider的第一次邂逅,发生在这个四年级的初夏。
在我们决定饲养Rider之后,爸爸为我们打开了谷仓 的二楼。那里约有六帖榻榻米大小。他在角落里铺上稻草,算是给Rider做了一张床。
“有了这个,你就不必给它做狗屋了,住在这里也不必担心风吹雨打。”
爸爸打算给Rider做一个简易的狗窝。
大家给Rider带来了各种各样的东西。
起先是瑞贵用废旧的木材做了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, 于是以此为契机,这个地方逐渐变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。
海大从家里带来了木椅。
正隆搬来的小书架上摆满了大家带来的漫画。
放学后,我们总是喜欢聚在这个秘密基地里。大家在这儿做作业、看漫画,和Rider一起玩。
当实在无事可做时,我们就去外面玩,一直玩到太阳下山。
就算我们没用狗绳牵着Rider,它也从不会走丢。我们总是在一起。Rider似乎也非常喜欢和我们共处。
临近小学毕业时,正隆说:“我前阵子在电视上看到有人做时间胶囊,变态传世页游,要不我们也做一个吧?”
“时间胶囊是什么?”
“就是把信件和其他有纪念意义的物品放在罐头或瓶子里埋起来。几十年后,我们再一起把它挖出来。”
第二天,我们带着要放进时间胶囊里的东西碰头。储存记忆的“胶囊”是正隆从家里带来的,罐子的表面还写着“仙贝”。
这是我们各自准备的纪念品,所以并不知道对方往里面放了什么。
对我们来说,Rider和有Rider的秘密基地是我们最重要的回忆。因此,我们决定将装有宝贝的时间胶囊埋在秘密基地后面。
“话说回来,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个挖出来?”埋时间胶囊时,瑞贵问道。
“什么时候都行。可以选我们参加成人礼那天,也可以往后推迟到我们当爷爷的时候再挖出来。”
“如果不定一个确切的时间,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。”
海大和瑞贵的例行拌嘴又开始了,只剩正隆还在旁边“吭哧吭哧”地挖坑。我都见惯不怪了。
这样一成不变的日子直到我们升上初中仍在持续。因为初中就在小学旁边,所以我们会走同样的路上学。
而在初三的夏天,中考改变了这种日常。
我们几乎没有时间在秘密基地相聚了。即使偶尔会在这里碰头,也会很快离开。每天只有Rider一如既往地等着我们。
每当我站在楼梯口抬头看时,Rider总会用力地摇着尾巴出来迎接我。
Rider这种始终如一的坚毅让我非常心疼。
最终,我们四个考上了不同的高中。
那个秘密基地已经名存实亡,再也没有人过去了。甚至连Rider也不在那里了。
它总爱躺在主屋的玄关处,孤孤单单的,就像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。
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,即使是休息日,我也会选择乘车到邻镇和朋友们一起放松放松。
我和Rider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。
在我高三那年的夏天,Rider失踪了。总是躺在玄关的Rider不见了。
妈妈担心了很久,但我认为它很快就会回来。可等到天黑了,Rider还是没有回家,我才觉得担心,然后开始找它。
一只狗能去哪里呢?我依次去正隆、瑞贵和海大的家找过。
尽管我们四个已经很久没聚在一起了,但大家听说了情况都纷纷表示:“我和你一起找它。”
于是大家分头行动。
我们先去了房屋后面的竹林,也去了河边,仍然不见Rider的踪影。
“Rider!”我们大声呼喊,但没有应答。
难不成……我们心有灵犀地想到了答案,然后上了谷仓的二楼—那个曾经的秘密基地。
它不可能在这里——这里早就只存在于我们的远久记忆之中了。
“Rider……”
正隆轻轻地叫了一声,谷仓尽头那堆小山似的稻草里传来了微弱的声音。
一打开手电筒,我们就看到Rider躺在那里。
“Rider……?”
Rider正躺在它的小窝里等待死亡。它看起来很平静, 但一眼就能看出它没多少时间了。
海大率先把Rider抱在怀里,瑞贵已经哭成了泪人。
“Rider,你怎么了……?”正隆压着哭腔问。
Rider发出轻轻的“咕咕”声,无力地摇了四次尾巴。
这是一种告别。Rider将这个谷仓作为自己的安息之地,还让我们四个再次聚集在这里。
这一幕令我们心如刀绞。